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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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最後一天的拍攝相對輕松許多，圍繞著道教和道觀的主題做了一些趣味性的小游戲。
不過今天的鄰居二人組沒有前兩天那麽生猛，小小的游戲玩得亂七八糟。
首先是在綜藝節目中慣常出現的“你比劃我來猜”的小游戲，起初一些成語和日常語還好，後來夾雜著出現了一些如今網絡上的流行梗，鄰居二人組就有些跟不上遛了。
先是蘇煜看著那詞兒出現了數秒鐘的茫然卡頓，最後好不容易克服困難，不管那是個啥意思都盡量連比帶劃描述出來，但猜的項呈全沒了猜成語時的反應速度。之後比劃和猜換位，兩人再一次摔倒在網絡流行用語這一塊，最後分數算下來不高不低，沒了昨天拔尖的優勢。
他倆這明顯對全民網絡大聯歡不太熟悉的表現，引的其他嘉賓嘲笑不已。
“你們是老大爺二人組嘛？”
“你們平時的娛樂項目是不是廣場舞和遛彎兒？”
對此嘲笑蘇煜只是露出淺淡的笑意表示任嘲，影帝則面無表情地用目光掃過眾人的臉，瞬間熄了那一片嘻嘻哈哈的嘲笑聲。
到了接力運糧的環節，鄰居組的表現就更糟糕了。
運糧的游戲規則是一人叼一個小木鏟，依次往固定位置運送大米、大豆、花生等一些糧食，同樣是在規定的時間內運得最多的贏。
跟之前背人踩著木樁運水是單純考驗體力不同，這個游戲考驗的是嘉賓的默契度和動“嘴”能力。
小木鏟的設計有點兒坑，它並沒有弧度是平的，嘉賓叼著去運那些滾來滾去的糧食，然後去傳遞給同樣叼著小平木鏟的組員，再由組員運到一邊的小框框裏。
之前四平八穩的項呈在這一環節接連失手。
不知道是他嘴巴不牢靠叼不緊木鏟的柄，還是跟他的小鄰居蘇煜之間氣場相斥，每次在蘇煜叼著好不容易鏟來的糧食湊近他的時候，他就變得一點兒都不穩重了，不是掉了木鏟就是接不住糧食，雖然後面多少好了一些，但他們最終的成績還是排在了最後一名。
“不行了嘛？”蘇煜看著排名歪頭對項呈笑，笑意裏帶著點兒分外開懷的戲謔。
太子時期的龍淮張揚跋扈不可一世他見得多了，說一不二的皇帝形象更是深入腦海，像今天這樣“做不好”的項呈倒讓他覺得新鮮。
在糧食滴溜溜在小木鏟上遛光，或者木鏟不聽使喚左歪右扭的時候，影帝目漏兇光卻又無可奈何的呆滯模樣簡直不要太好笑，蘇煜全程忍笑忍得很辛苦。
可能是某種心理作祟，吃癟的暴君就是他開心的源泉。
蘇煜這幅愉悅的樣子項呈看在眼裏樂在心裏，有什麽比看見怨恨糾纏了大半生，陰陽相隔之後再看見他對著自己笑更讓人窩心？
但窩心歸窩心，被質疑不行還是萬萬不能忍的。
而且他自己太明白在運糧的游戲中為什麽表現那麽不佳。
當帶著熟悉的清新味道的蘇煜，湊到離自己不過咫尺的距離時，曾經的癡纏山呼海嘯著將他的神智淹沒。
不會再有人知道，那人逝去三載，他曾經歷過怎樣鉆心刻骨的追悔思念，遍地找尋那人哪怕殘存的一點點溫暖和味道......
再度相逢後他耗費了巨大的耐心來控制著自己不要操之過急，一步一步攻略，可這個天殺的倒黴游戲卻讓那人靠的自己如此接近，只再微微前傾一星半點，就能再品嘗到那香甜獨特的誘人滋味，誰還能顧得上什麽狗屁木鏟和糧食呢？
誰知他的一時失神居然被放在心尖上的小東西質疑“不行”？！
於是影帝十分鄭重地對蘇煜聲明道：“沒有不行，行的。”
果然是行，在最後一個項目中，影帝充分展示了他的“行”。
三天的拍攝到了尾聲，剩下的一個環節算是重頭戲。
重頭戲沒有覆雜的規則和劇烈的對抗，它十分的綜藝，它的名字叫做：才藝表演。
這些嘉賓可都是娛樂圈裏混的，多多少少都有自己拿手的才藝。但如果你什麽拿手讓你演什麽那就沒有意思了，所以他們每一組分派的表演內容，都是嘉賓不善長的。
比如，會演戲的就讓跳舞，會唱歌的就讓你說相聲。
鄰居組被分到的表演節目是——歌伴舞。
大家都知道項呈演技一流，但沒人聽過他唱歌更沒人看過他跳舞。
至於蘇煜，雖然沒什麽太大的名氣，不過只要這期節目的嘉賓名單發出去，肯定會有人去翻他的資歷，然後就會發現他之前是《百萬男團》的淘汰選手，知道了之後順便也就了解了他的歌舞水平有多麽的......對不起觀眾。
這就是綜藝節目需要的話題性和綜藝效果，當然，導演組是承受了巨大壓力的，他們不知道項影帝在知道被坑的時候會不會發飆？好在他們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影帝發飆不肯走這個劇本的話，他們還有第二和第三相對比較溫和的備選。
倒是沒想到，看起來很難相處的影帝，沒有提任何反對意見，就那麽十分從容地接受了。
“你唱歌，我來舞？”項呈詢問蘇煜的意見。
蘇煜非常意外地看著項呈，不管是在他前世的記憶裏，還是在原身的記憶裏，都找不到眼前此人會跳舞的記憶。暴君、會跳舞？蘇煜一時想象不出跟暴君一個模樣的項呈扭著腰肢晃來晃去的樣子......
“好、的！”他說服自己接受，畢竟他之前大概已經確認了，這個項呈可能真的不是龍淮。
“你要跳什麽樣的舞，我需要唱什麽歌來配合嘛？”他又問道，其實關於在原身記憶中的現代歌曲，他要唱起來可能真的不怎麽拿手，畢竟跟他們那時候的曲風差得太多了。
項呈回答道：“我得先去看看他們都有什麽順手的東西。不過你可以不用管我，唱什麽都可以。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那邊看看。”
說著他就往道具組那邊走去了。
蘇煜一肚子疑惑，但既然項呈說了他唱什麽都行，那就......什麽都行吧！
他去找了吳穹，問他有沒有古琴，然後就神奇地看到他那年輕的師父從一個櫃子格裏掏了把琴出來。
“這琴......是古物吧？”蘇煜小心地撫摸著琴身感嘆：“師父你能告訴我這麽大一座觀，還有觀裏的物件，你們是怎麽保存下來的？”
這可不是一年兩年十年八年的，千年的時光呢！要不是他自己重生在了千年之後這麽神奇的事情都發生了，他一定不能相信一座道觀能夠經歷風霜戰亂，還這麽一塵不染地存於後世。
“你師父我有大神通。”吳穹頭也不擡地操縱著游戲裏的人物，對蘇煜說道：“算你小子有眼光，拜了個好師父。”
是不是好師父蘇煜不知道，他只知道這是個故人，千年前就遇見過的。
其實一旦放下了成見和戒備，不管是眼前的師父也好，慕容泗也罷，還有跟他糾葛很深的龍淮和潯王龍濟，能在後世的陌生世間裏重遇，都讓蘇煜覺得不可思議，卻又透著說不清地感慨，若不是極大的機緣，應該不會這麽容易在輪回中再次遇見吧！
不知道是不是吳穹師父真的有大神通，每次跟他簡單的對話過後，蘇煜的內心總是更加地趨於平靜。
誰對誰錯既然早已經不論，今世裏的重逢是不是真的可以看作是一種重新的開始？
原諒自己寬恕他人，是不是一種超然物外的修行姿態呢？
夾著琴往錄制現場走的時候，蘇煜的思想在不經意中升華了，於是腦子裏也自然而然的冒出了一股旋律。
就唱這一首了！
他這邊定下了要唱的曲兒，項呈那邊也已經找好了需要的道具，一切準備妥當。
其他組的嘉賓也都依次排好了需要表演的內容，大家再次用古老的抓鬮方式決定了演出順序。
擔任評委的幾個劇組人員就位，表演開始。
小品、舞臺劇、相聲、雙人舞依次落幕，大家都是搞藝術的，雖然細分不同，但大道殊途，就算隔了行也都差不多很有可看性，一時之間競爭激烈，高下難分。
最後一組，項呈蘇煜。
場務上道具，是臨時做好的一條條垂著的紙條，分布在四周的方向，鄰居二人組一人手裏抱著個演出工具上了場，蘇煜抱得是一把黑漆漆的古琴，項呈手裏拎的......是一條皮鞭？
在場的主持人和嘉賓瞪大了眼睛，不清楚他們這是要搞哪一出。
蘇煜盤膝坐定，膝頭放琴，試了個音色之後，長指芊芊，撩撥琴弦，開口唱道：“遠山黛墨，郁郁蔥蘢，白雲繞繚，磬鐘餘霄，人間浮沈事，秉道在蒼穹......”
只聽他音色清澈，曲調婉轉，古韻古香，半點兒不似如今盛行的作曲風格。
“啪”的一聲破空脆響，將在場觀眾被古香古韻勾住的神魂瞬間拉扯回來，只見執鞭在手的項呈揮舞出一道黑色的長影，鞭稍正中道具掛好的紙條，利索地一分為二。
眾嘉賓：“......！”
不等他們從項呈足夠奪人目光的鞭法中回神，超然的琴聲又響，蘇煜再次開嗓輕唱......
如此一唱一和，一柔一剛，一雅一俗，硬生生撕扯著旁邊看客的心緒。
場上的兩個人一坐一站，坐著的眉目如畫，輕輕的光圍繞在他周圍，放佛鍍上了一層朦朧的煙氣，更襯的他如同下界的神仙一樣出塵。
而站著的那個俊朗勇武，沒有大開大合地騰挪花式，只是一個轉身一個擡臂，那黑色的長鞭如同活過來似得妖嬈伸展，風一般飛向目標處的薄薄紙片，清脆的聲響劃破長空，在悠然的琴聲的襯托下異常響亮。
直到最後一個琴音穿插著鞭聲落下，歌聲也戛然而止，那些預備好的紙片全都破成兩片，隨著微風輕輕飄蕩。
蘇煜收了琴起身，項呈轉頭與他對視，拎著長鞭往他身旁走近一步，兩人並肩而立，看向眾人。
足夠久的沈默，然後才零零星星地響起了掌聲。
“什麽嘛！這期節目我們就是特意來體驗碾壓是什麽感覺的嘛？”黃箏彥翻著大白眼陰陽怪氣道。
“你想這麽厲害那就去重新投胎吧！”同是固定嘉賓的另一人跟她互嗆來突出節目效果。
“我幹嘛要重新投胎，難道就沒有別的好辦法了嘛？”黃箏彥說道。
“什麽辦法？”另一人接話。
“比如說......”黃箏彥拋著媚眼看向項呈：“項哥哥～你缺不缺女仆？我會做飯洗衣擦地板，晚上還能暖被窩。還有小蘇迪迪，你缺不缺保鏢或者知心大姐姐？”
項呈面無表情地表示不需要，蘇煜則靦腆地笑著搖頭。
其實蘇煜也對項呈的舞鞭表演表示很意外，雖然不是多麽高明的鞭法，起碼跟龍淮比差了一大截，但也能看得出項呈這是專門練過一陣子的。
影帝則在旁睥睨這眾人，對一眾人的驚詫不屑一顧，這算啥？只是他龍淮所有人生技能中最不起眼的一個，而且還是收斂了七成功力的結果。
眾人不知陛下心思，只是起哄黃箏彥的厚臉皮，只有華哥和向瑩在用力地鼓著掌。
華哥由衷讚嘆：“好看好看，他們的表演確實好看！”
小丫頭向瑩更加捧場，連喊著“安可！”
安可是不可能安可了，時間差不多，最後一個節目的比拼出了結果。
綜合之前的戰績，《一對一》這期節目最後的冠軍得主，當之無愧是項呈蘇煜鄰居二人組。
影帝非常滿意地接過了獎品，兩個湊成對兒的項鏈掛飾，他看著蘇煜接過去放在了掌心裏，也便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地揣進了兜裏，旁邊的黃箏彥想要借過去看一眼都被他裝作沒聽見給無禮拒絕了。
至此，在無字觀取景拍攝的《一對一》節目完滿收官。
節目組貼心的安排了拍攝結束之後的放松娛樂，首先是到觀裏的湯池裏沐浴泡澡，負責人還特別說了，那是道觀弟子齋戒沐浴的地方，能洗滌凈化人的身心。
接下來就是慶功宴，大家夥湊在一起大吃大喝一頓，然後各奔東西，再剩下的就是節目組要操心的事情了。
沐浴的事情大部分嘉賓都表示一定要泡，凈不凈化身心無從考證，但心一定要誠。
這其中當然不包括鄰居二人組。
“你們先去，我師父叫我有事兒。”蘇煜拿出萬能借口推了。
項影帝就更直接，轉身回自己的房間歇著去了，只讓徐助理撂了話：“項哥說吃飯的時候再過來。
於是吃飯的時候大家才重聚一堂，相識即是緣，沒了拍攝任務，大家夥兒敞開了吃吃喝喝，來往交流。
蘇煜人緣自來是好的，前世在無字觀裏就交到了很多好朋友，當然，如果不是他帶有目的性的話，他交到的朋友會更多也更加真誠。
這會兒也是，在場的嘉賓都對他們這鄰居二人組滿心好奇，除了暗搓搓把心思使在項呈身上的姚菁，其他人都紛紛湊到了蘇煜身邊問這問那。
“你的劍法跟誰學的？能到一個什麽程度？能教教我不？”
“你的琴是跟誰學的，那把琴我看著很不簡單的樣子，是真的古琴嘛？”
蘇煜對此統一做了回答：“劍法琴法都是師父教的，我師父很厲害！”
這話也不是假話，前世的時候他的師父吳道子雖然跟他接觸並不是很多，但每次見到都給過他點撥，不論是劍法，琴藝，還是人生的抉擇和未來的預判。
只是他自來愚鈍，認定的事就算是死路也不回頭。
那些嘉賓其實還想問其他的，尤其是關於蘇煜跟項呈的，但看著一旁面無表情坐著的影帝，大家又都自覺地收斂了好奇心，轉頭豪飲。
陸Ｋ湊到了蘇煜身邊，一臉不解地問道：“小蘇你唱歌這麽好聽的嘛？那為什麽在比賽的時候表現不佳？”
蘇煜：“......”
重生了這麽多天，自己跟身體的磨合越來越順溜，一時之間倒是沒註意這些細節了。
“其實......”他思索著借口，說道：“我也就一兩首小曲兒唱得還過的去，唱別的歌就容易找不著調兒，尤其是男團風格的那種說唱。”
陸Ｋ聽了這解釋表示了解：“原來如此。不過你很有潛力，有個人風格是一件好事，如果你想往這方面發展，我可以幫你。”
陸Ｋ是專業唱作人，他說的“幫”，還是很有份量的。
蘇煜對他的表態很是吃情，但他現在並沒有什麽往歌唱方面發展的打算，而且他也是真的就那麽幾首小曲兒唱得好，而且是反覆練習了好多次之後的結果。
“真謝謝你了陸哥，太看得起我，不過我暫時還沒這個精力，以後有機會的話一定要麻煩陸哥提攜。”
陸Ｋ自然不會勉強，他看了看離得有些距離的其他人，湊近了問蘇煜：“我聽我們家助理說，你是項呈的鐵粉，還曾經抱著一大摞海報在樓底下等著要簽名，是嗎？”
蘇煜：“......”
這話從何說起？
“是徐助理說的？”他問。
陸Ｋ也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家助理跟小徐是高中同學，就私底下聊了幾句。我沒別的意思，就......八卦一下。話說你這也算是追星成功了，我看現在項哥對你挺另眼相看的。哥兒們，以後多關照！”
說著他舉杯跟蘇煜幹杯。
“追星”成功的蘇煜無奈嘆息。
一場豪飲聚會最終還是曲終人散，其他嘉賓和大部分的工作人員離開道觀，只剩少部分留下來清理後續。
蘇煜聞了聞自己的一身酒氣，回房間找了換洗的衣物。
他已經把自己的東西搬離了劇組為了拍攝安排的那間房，暫時放在了吳穹房裏，他想先去泡個澡，然後回來跟吳穹商量一下之後常住觀中的話，該選哪一間房好。
去了觀中的湯池那裏，問過師兄孟譙，確認池水是剛剛換了的，便推門走進去。
現在其他嘉賓都走光了，單獨在這裏泡個澡不要太舒服。
放好東西、脫衣、邁步進池，猛然看見霧氣蒸騰中的邊角處還坐著一個人。
蘇煜：“......！”
在看清那人的樣子時他就更驚了，後退著要出池，說什麽也不能光著身子跟那人同池洗澡。
“等等、”那人小心地出了聲：“我洗好了，馬上就走。”說著，他真地圍著浴巾站了起身來，慢慢地從另一個方向走出去。
蘇煜把自己縮進池水裏，等著那人穿好衣服開門離去，這才松了口氣。
項呈出了房門卻沒有走遠，石化一樣站在原地發起了呆。
他到這裏來抱的就是能夠一慕春光的心思，雖然這個心思很隱晦。他也怕嚇到那人同時驚了自己，但還是沒管住雙腿，進了這湯池。
竟是真的見到了。
早在後山斷崖山泉邊，他想要故意脫衣逗弄那小東西，不想卻給自己挖了坑，在那小東西純澈的目光註視下有了不應有的反應時，他就知道，自己邪性了。
身為一個不怎麽守規矩的狂妄太子，他看過得太多，懂得也多，半點兒都沒有為自己對著一個男孩兒的身體有了欲念而覺得糟糕。
相反，他覺得有趣。
從此以後將那小東西栓在身邊，時不時地逗一逗耍一耍，入夢之前想上一想，就是他那無聊的日子裏最可心愜意的事。
不是沒想過要吞吃掉，堂堂的當朝太子要那麽個陪床洩欲的人兒是再正常不過，但他卻遲遲沒有下手。
起初不下手，是那孩子還小，十五六歲的年紀，就算是長成了也還是嫩得可憐，怕是一碰就碎。
到後來長大些了，他們之間的情分也深了。
那時候的蘇煜已經開始表現出足以讓太子賞識的才能，若要摧折一顆長勢茁壯的珍貴樹木，總會讓惜才的未來儲君屢屢忍不下手。
就這樣吧，太子當時想著，一個國之棟梁和一個暖床的小兔子，孰輕孰重不是一下子就能分辨地出嘛？他可是要做一個明君的人！
太子這樣不斷地勸慰著自己，完全忘記了沒認識那人之前，發起瘋來想要將全天下踩在腳下的癲狂。
其實太子殿下心裏很清楚，他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看見那人驚慌失措，舍不得讓他看見自己不堪的念想，從而因此對自己產生無盡地憎惡。
一年年一天天地勸說著自己要大度要成全，壓抑著的欲望卻也一天天越來越膨脹。
直到發現了真相。
他仍清楚地記得當初得到確切的證據，證明潛藏在自己身邊的奸細就是那個自己一直偏愛著的小東西時，他的第一反應先是狂喜，然後才是狂怒。
終於！他終年堆積的欲念有了宣洩的絕佳借口。
但他的心，卻被狂怒擊的鮮血淋漓。
又痛又怒又喜的數重心緒相疊加，在撕開那人衣衫的瞬間，一切都不受控制......
得到...又失去，這中間的每一天每一夜他都銘刻於心。
讓他傷讓他痛才能平衡自己心裏的疼，終極釋放的時候，懷裏身軀顫起共同的頻率，炸放的火星燃燒到靈魂的深處，刻骨而又難忘。
難忘到過了千載，他還是忍不住抓住一切的機會，忘掉了要有耐心的自我叮囑，巴巴地跑過來圖個萬一的運氣。
運氣不錯，他又見到了他白白嫩嫩的小東西。
但願沒有嚇壞他！
孟譙端著木盆走過來，看著石化了的項呈繞著圈地往湯池裏走去。
“站住！”石像突然開口說話。
孟譙聽話地頓住了腳步。
“等他出來你再進。”石像又命令道。
孟譙真的不動了，站在原地等蘇煜出來。
他一貫只聽師父的話的，但眼前這個像石像一樣面無表情的項呈讓他覺得隱隱畏懼，大概......這個人的話跟師父的話一樣，都是要聽的。
蘇煜的確是被嚇了一大跳。
當然並不是因為突然看見湯池裏還有一個人，如果這個人是別的誰他都沒關系，偏偏是這個暴君！
不怪他心悸，那人對他的一些折磨已經銘刻在靈魂上，一個不經意就被翻騰了出來。
好在剛項呈小心退出去的態度安撫了他。
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蘇煜在心裏跟自己念叨著，慢慢也就平覆了心情，愉快地泡了個澡。
出來之後他就去找吳穹，說以後要常住在道觀的事，誰知遭到了無情地反對。
“不給住，你自己不是有住處嘛！”
蘇煜：“我交房租。”
吳穹：“交房租也不給住，我這裏是清修之所，不能被俗事打擾。”
蘇煜看著剛剛被綜藝節目組霸占還沒收拾利落的院落，又看了看吳穹手裏的手機，明白了：“你就是不讓我住是吧？行，你給我一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否則，我還就賴在這兒了看你能把我怎麽樣！”
吳穹斜眼瞅他，嗤笑：“這還耍上無賴了？告訴你個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理由，那就是——除了你還有個人要住。你說你也要住他也要住，我這道觀成了你們打情罵俏的地方了？成何體統！”
這番話一出，蘇煜懂了。
還要住道觀的除了項呈還能有誰？
“有些問題要正面解決，你逃避算什麽本事？”吳穹繼續數落道。
蘇煜冷哼一聲：“誰逃避了！”
說完轉身就走。
回去收拾行李走人，師兄沒接到師父的命令，便也不去履行助理的指責，倚著門板打瞌睡，對蘇煜地離去視而不見。
剛出道觀大門，迎面碰上了開車過來的徐助理。
“小蘇老師，真巧啊，要回城嗎？一起啊！”
蘇煜不搭理，車門開了，項呈邁著大步走過來，要幫他提行李。
“不用，我坐公交回去。”
“好。”影帝依舊接過了他的行李，站在旁邊守候，那架勢好像是要跟他一道走路下山似的。
蘇煜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麽，空著手徒步下山，項呈果然拉著他的行李漫步跟上了。
助理徐勝利：“......”狐貍精的魅力也太大了！
“我不生你的氣了。”走到半山腰的時候蘇煜終於開了口，他這話是替原身說的。
“嗯。”項呈回了一個字。
蘇煜又道：“所以你不用這樣，本來你也不欠我什麽。”
沈默許久，項呈才開口，說了兩個字：“欠的。”
蘇煜沒再說什麽，他默默回憶著原身記憶裏有關跟項呈五年前的過往。
那時候的原身蘇煜十六歲，唯一的親人身患重病，原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陷入了極端的困境。
那天他拿著最後的一點兒零錢去幫時日無多的母親買她突然想吃的一種水果，穿過小巷的時候遇到了從前就愛欺負他的混混攔路。
如果不是恰好在附近的項呈出手相助，那時候的少年蘇煜一定會做出非常極端的選擇，從此葬送以後的人生。
就那樣，二十二歲的項呈和十六歲的原身相遇。
之後的幾個月裏，項呈一直住在原身蘇煜跟母親生活的那個破舊出租屋裏。
原身的母親最終病逝，項呈幫著少年打理了一切，又陪伴少年蘇煜度過了人生中最難過的孤獨歲月。
然後就是項呈的家人終於找上門來，說了些話使項呈不得不回去一趟。.
他走前跟少年蘇煜保證過，一定會再回去，但卻一去不回頭。
等過了幾年長大了些的原身蘇煜在新片發布會上找項呈要簽名照，發現項呈已經裝作不認識他了。
接著就是數天之前，他們才有了再一次的見面。
這時候項呈已經跟蘇煜解釋過他之所以沒有回來，並且沒有認出蘇煜的緣由，按說一切誤會解除，他們兩個又可以像從前那段年少的時光一樣，相親相愛，和睦相處了。
如果不是穿過來的古人蘇煜的話。
“你沒回來是因為生病了，然後記性變差了，很久都沒有想起我。我之前有點兒委屈和傷心，但聽你解釋後我就不生氣了，我是說真的，真心話，不生氣了！”蘇煜停下了腳步，認真地看著項呈說道。
不管他的前世怎麽樣，如果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他所畏懼的那個暴君，而是屬於原身的那個大哥哥項呈的話，他不應該抱著自己的私怨而不把原身的心裏話說明白。
“可我到底是讓你傷心和委屈了。”影帝演技上線，一本正經地說道：“不管什麽樣的理由，食言就是食言，我會補償你，也應該補償你。”
蘇煜：......好無奈好為難怎麽辦？
“那你要怎麽補償我？”他只好問。
影帝心裏快要了樂開了花，嘴裏說道：“我想陪在你身邊。還有，答應你的我做到了，以後你想演戲，就好好演吧！”
蘇煜睜大眼睛看著他，影帝溫柔而又坦蕩地回視。
記憶裏，少年蘇煜和青年項呈坐在老樓樓頂的天臺上，望著夜幕中的燈火輝煌暢想著未來。
小蘇煜說：“我媽最喜歡的是崔茗卓，她希望我以後也能成為一個耀眼的明星。項呈哥，你說我能做到嗎？”
五年前的項呈跟今天的項呈沒有太大的不同，一張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來，只輕生應了句：“你會的。”
小蘇煜便像是真的聽信了，眼睛裏都亮起了希望的光彩，他轉頭認真看著項呈，道謝：“項呈哥，謝謝你借給我的錢，給我媽治病的、出殯的、買墓地的、還有幫我交演藝班費用的，我都好好記了，等我以後成了大明星，就乘十倍百倍的還給你。”
那時的項呈沒說話，倒是很難得地勾了勾唇角，勾起一個不太明顯的微笑，擡起一只手飛快地在小蘇煜的腦袋上摸了一把。
他可能從來沒有與人親近的經驗，只是這樣一個匆匆的動作，已經讓他的臉頰變得微微泛紅。
微風輕拂，彎月如鉤，舊日的夜晚在蘇煜腦海中無聲靜好。
這會兒眼前的項呈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蘇煜有些了解卻又不能完全了解。
項呈看著他的茫然，便細心地解釋道：“我那時生了病，病好卻忘了很多事。但不知道為什麽，有件事我卻一直惦記著，那就是當明星，我也分不清是我自己想當明星還是為了誰當明星，反正我就去做了。小煜兒，我現在算是個明星了，跟你媽媽喜歡的那個崔茗卓一樣有名了。現在我想起了從前的事，那我要做的事情也就很明白了。我準備開一間工作室，專門為你服務，你想拍戲咱們就找劇本、你想唱歌咱們就找團隊，煜兒，你想做什麽，我都會幫你，算我當年食言對你的補償，好不好？”
蘇煜聽得眼角抽搐。
他能怎麽說？這對於原身來說，當然是極好的。
可對於他這個千年前來的孤魂野鬼來說呢？是不是太貴重了點兒。
“我覺得......不用這麽誇張。”蘇煜吞著唾沫艱難地說：“我不是說了麽？你那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而且我已經不生氣了。你不欠我的，反而是我還欠了你不少錢。工作室什麽的我是要不起的，以後咱們還是就單純做朋友吧！”
項呈明顯有些失望的樣子，但還是表示對他的意見表示了恰當的尊重：“好，小煜兒說了算。”
頓了頓他又說：“其實怎麽樣都好，我只希望以後小煜兒能不避著我，不無視我，我就很開心了。”
蘇煜：“......”
“小煜兒”是原身媽媽對原身從小到大的稱呼，項呈當年跟他們母子倆渡過了最後的相處時光，稱呼上也跟著原身媽媽這樣叫了。
蘇煜翻看原身記憶，也沒記得二十二歲的項呈叫過原身幾回，這會兒怎麽一句一個叫得好順口。
不過不管怎麽樣，有一點兒他真的發現了。
那就是這個跟暴君長得一個模樣的影帝，對“自己”的態度真的好溫柔，看著他的眼睛溫和地就要滴出水來似的。
這是前世的龍淮從沒表露給過的他的一種態度。
莫名......讓他有點兒羨慕是怎麽回事？
昨晚寫著寫著睡著了，都怪被窩太溫暖T_T
今天把昨天的一起補了。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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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天的拍攝相對輕松許多，圍繞著道教和道觀的主題做了一些趣味性的小游戲。
不過今天的鄰居二人組沒有前兩天那麽生猛，小小的游戲玩得亂七八糟。
首先是在綜藝節目中慣常出現的“你比劃我來猜”的小游戲，起初一些成語和日常語還好，後來夾雜著出現了一些如今網絡上的流行梗，鄰居二人組就有些跟不上遛了。
先是蘇煜看著那詞兒出現了數秒鐘的茫然卡頓，最後好不容易克服困難，不管那是個啥意思都盡量連比帶劃描述出來，但猜的項呈全沒了猜成語時的反應速度。之後比劃和猜換位，兩人再一次摔倒在網絡流行用語這一塊，最後分數算下來不高不低，沒了昨天拔尖的優勢。
他倆這明顯對全民網絡大聯歡不太熟悉的表現，引的其他嘉賓嘲笑不已。
“你們是老大爺二人組嘛？”
“你們平時的娛樂項目是不是廣場舞和遛彎兒？”
對此嘲笑蘇煜只是露出淺淡的笑意表示任嘲，影帝則面無表情地用目光掃過眾人的臉，瞬間熄了那一片嘻嘻哈哈的嘲笑聲。
到了接力運糧的環節，鄰居組的表現就更糟糕了。
運糧的游戲規則是一人叼一個小木鏟，依次往固定位置運送大米、大豆、花生等一些糧食，同樣是在規定的時間內運得最多的贏。
跟之前背人踩著木樁運水是單純考驗體力不同，這個游戲考驗的是嘉賓的默契度和動“嘴”能力。
小木鏟的設計有點兒坑，它並沒有弧度是平的，嘉賓叼著去運那些滾來滾去的糧食，然後去傳遞給同樣叼著小平木鏟的組員，再由組員運到一邊的小框框裏。
之前四平八穩的項呈在這一環節接連失手。
不知道是他嘴巴不牢靠叼不緊木鏟的柄，還是跟他的小鄰居蘇煜之間氣場相斥，每次在蘇煜叼著好不容易鏟來的糧食湊近他的時候，他就變得一點兒都不穩重了，不是掉了木鏟就是接不住糧食，雖然後面多少好了一些，但他們最終的成績還是排在了最後一名。
“不行了嘛？”蘇煜看著排名歪頭對項呈笑，笑意裏帶著點兒分外開懷的戲謔。
太子時期的龍淮張揚跋扈不可一世他見得多了，說一不二的皇帝形象更是深入腦海，像今天這樣“做不好”的項呈倒讓他覺得新鮮。
在糧食滴溜溜在小木鏟上遛光，或者木鏟不聽使喚左歪右扭的時候，影帝目漏兇光卻又無可奈何的呆滯模樣簡直不要太好笑，蘇煜全程忍笑忍得很辛苦。
可能是某種心理作祟，吃癟的暴君就是他開心的源泉。
蘇煜這幅愉悅的樣子項呈看在眼裏樂在心裏，有什麽比看見怨恨糾纏了大半生，陰陽相隔之後再看見他對著自己笑更讓人窩心？
但窩心歸窩心，被質疑不行還是萬萬不能忍的。
而且他自己太明白在運糧的游戲中為什麽表現那麽不佳。
當帶著熟悉的清新味道的蘇煜，湊到離自己不過咫尺的距離時，曾經的癡纏山呼海嘯著將他的神智淹沒。
不會再有人知道，那人逝去三載，他曾經歷過怎樣鉆心刻骨的追悔思念，遍地找尋那人哪怕殘存的一點點溫暖和味道......
再度相逢後他耗費了巨大的耐心來控制著自己不要操之過急，一步一步攻略，可這個天殺的倒黴游戲卻讓那人靠的自己如此接近，只再微微前傾一星半點，就能再品嘗到那香甜獨特的誘人滋味，誰還能顧得上什麽狗屁木鏟和糧食呢？
誰知他的一時失神居然被放在心尖上的小東西質疑“不行”？！
於是影帝十分鄭重地對蘇煜聲明道：“沒有不行，行的。”
果然是行，在最後一個項目中，影帝充分展示了他的“行”。
三天的拍攝到了尾聲，剩下的一個環節算是重頭戲。
重頭戲沒有覆雜的規則和劇烈的對抗，它十分的綜藝，它的名字叫做：才藝表演。
這些嘉賓可都是娛樂圈裏混的，多多少少都有自己拿手的才藝。但如果你什麽拿手讓你演什麽那就沒有意思了，所以他們每一組分派的表演內容，都是嘉賓不善長的。
比如，會演戲的就讓跳舞，會唱歌的就讓你說相聲。
鄰居組被分到的表演節目是——歌伴舞。
大家都知道項呈演技一流，但沒人聽過他唱歌更沒人看過他跳舞。
至於蘇煜，雖然沒什麽太大的名氣，不過只要這期節目的嘉賓名單發出去，肯定會有人去翻他的資歷，然後就會發現他之前是《百萬男團》的淘汰選手，知道了之後順便也就了解了他的歌舞水平有多麽的......對不起觀眾。
這就是綜藝節目需要的話題性和綜藝效果，當然，導演組是承受了巨大壓力的，他們不知道項影帝在知道被坑的時候會不會發飆？好在他們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影帝發飆不肯走這個劇本的話，他們還有第二和第三相對比較溫和的備選。
倒是沒想到，看起來很難相處的影帝，沒有提任何反對意見，就那麽十分從容地接受了。
“你唱歌，我來舞？”項呈詢問蘇煜的意見。
蘇煜非常意外地看著項呈，不管是在他前世的記憶裏，還是在原身的記憶裏，都找不到眼前此人會跳舞的記憶。暴君、會跳舞？蘇煜一時想象不出跟暴君一個模樣的項呈扭著腰肢晃來晃去的樣子......
“好、的！”他說服自己接受，畢竟他之前大概已經確認了，這個項呈可能真的不是龍淮。
“你要跳什麽樣的舞，我需要唱什麽歌來配合嘛？”他又問道，其實關於在原身記憶中的現代歌曲，他要唱起來可能真的不怎麽拿手，畢竟跟他們那時候的曲風差得太多了。
項呈回答道：“我得先去看看他們都有什麽順手的東西。不過你可以不用管我，唱什麽都可以。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去那邊看看。”
說著他就往道具組那邊走去了。
蘇煜一肚子疑惑，但既然項呈說了他唱什麽都行，那就......什麽都行吧！
他去找了吳穹，問他有沒有古琴，然後就神奇地看到他那年輕的師父從一個櫃子格裏掏了把琴出來。
“這琴......是古物吧？”蘇煜小心地撫摸著琴身感嘆：“師父你能告訴我這麽大一座觀，還有觀裏的物件，你們是怎麽保存下來的？”
這可不是一年兩年十年八年的，千年的時光呢！要不是他自己重生在了千年之後這麽神奇的事情都發生了，他一定不能相信一座道觀能夠經歷風霜戰亂，還這麽一塵不染地存於後世。
“你師父我有大神通。”吳穹頭也不擡地操縱著游戲裏的人物，對蘇煜說道：“算你小子有眼光，拜了個好師父。”
是不是好師父蘇煜不知道，他只知道這是個故人，千年前就遇見過的。
其實一旦放下了成見和戒備，不管是眼前的師父也好，慕容泗也罷，還有跟他糾葛很深的龍淮和潯王龍濟，能在後世的陌生世間裏重遇，都讓蘇煜覺得不可思議，卻又透著說不清地感慨，若不是極大的機緣，應該不會這麽容易在輪回中再次遇見吧！
不知道是不是吳穹師父真的有大神通，每次跟他簡單的對話過後，蘇煜的內心總是更加地趨於平靜。
誰對誰錯既然早已經不論，今世裏的重逢是不是真的可以看作是一種重新的開始？
原諒自己寬恕他人，是不是一種超然物外的修行姿態呢？
夾著琴往錄制現場走的時候，蘇煜的思想在不經意中升華了，於是腦子裏也自然而然的冒出了一股旋律。
就唱這一首了！
他這邊定下了要唱的曲兒，項呈那邊也已經找好了需要的道具，一切準備妥當。
其他組的嘉賓也都依次排好了需要表演的內容，大家再次用古老的抓鬮方式決定了演出順序。
擔任評委的幾個劇組人員就位，表演開始。
小品、舞臺劇、相聲、雙人舞依次落幕，大家都是搞藝術的，雖然細分不同，但大道殊途，就算隔了行也都差不多很有可看性，一時之間競爭激烈，高下難分。
最後一組，項呈蘇煜。
場務上道具，是臨時做好的一條條垂著的紙條，分布在四周的方向，鄰居二人組一人手裏抱著個演出工具上了場，蘇煜抱得是一把黑漆漆的古琴，項呈手裏拎的......是一條皮鞭？
在場的主持人和嘉賓瞪大了眼睛，不清楚他們這是要搞哪一出。
蘇煜盤膝坐定，膝頭放琴，試了個音色之後，長指芊芊，撩撥琴弦，開口唱道：“遠山黛墨，郁郁蔥蘢，白雲繞繚，磬鐘餘霄，人間浮沈事，秉道在蒼穹......”
只聽他音色清澈，曲調婉轉，古韻古香，半點兒不似如今盛行的作曲風格。
“啪”的一聲破空脆響，將在場觀眾被古香古韻勾住的神魂瞬間拉扯回來，只見執鞭在手的項呈揮舞出一道黑色的長影，鞭稍正中道具掛好的紙條，利索地一分為二。
眾嘉賓：“......！”
不等他們從項呈足夠奪人目光的鞭法中回神，超然的琴聲又響，蘇煜再次開嗓輕唱......
如此一唱一和，一柔一剛，一雅一俗，硬生生撕扯著旁邊看客的心緒。
場上的兩個人一坐一站，坐著的眉目如畫，輕輕的光圍繞在他周圍，放佛鍍上了一層朦朧的煙氣，更襯的他如同下界的神仙一樣出塵。
而站著的那個俊朗勇武，沒有大開大合地騰挪花式，只是一個轉身一個擡臂，那黑色的長鞭如同活過來似得妖嬈伸展，風一般飛向目標處的薄薄紙片，清脆的聲響劃破長空，在悠然的琴聲的襯托下異常響亮。
直到最後一個琴音穿插著鞭聲落下，歌聲也戛然而止，那些預備好的紙片全都破成兩片，隨著微風輕輕飄蕩。
蘇煜收了琴起身，項呈轉頭與他對視，拎著長鞭往他身旁走近一步，兩人並肩而立，看向眾人。
足夠久的沈默，然後才零零星星地響起了掌聲。
“什麽嘛！這期節目我們就是特意來體驗碾壓是什麽感覺的嘛？”黃箏彥翻著大白眼陰陽怪氣道。
“你想這麽厲害那就去重新投胎吧！”同是固定嘉賓的另一人跟她互嗆來突出節目效果。
“我幹嘛要重新投胎，難道就沒有別的好辦法了嘛？”黃箏彥說道。
“什麽辦法？”另一人接話。
“比如說......”黃箏彥拋著媚眼看向項呈：“項哥哥～你缺不缺女仆？我會做飯洗衣擦地板，晚上還能暖被窩。還有小蘇迪迪，你缺不缺保鏢或者知心大姐姐？”
項呈面無表情地表示不需要，蘇煜則靦腆地笑著搖頭。
其實蘇煜也對項呈的舞鞭表演表示很意外，雖然不是多麽高明的鞭法，起碼跟龍淮比差了一大截，但也能看得出項呈這是專門練過一陣子的。
影帝則在旁睥睨這眾人，對一眾人的驚詫不屑一顧，這算啥？只是他龍淮所有人生技能中最不起眼的一個，而且還是收斂了七成功力的結果。
眾人不知陛下心思，只是起哄黃箏彥的厚臉皮，只有華哥和向瑩在用力地鼓著掌。
華哥由衷讚嘆：“好看好看，他們的表演確實好看！”
小丫頭向瑩更加捧場，連喊著“安可！”
安可是不可能安可了，時間差不多，最後一個節目的比拼出了結果。
綜合之前的戰績，《一對一》這期節目最後的冠軍得主，當之無愧是項呈蘇煜鄰居二人組。
影帝非常滿意地接過了獎品，兩個湊成對兒的項鏈掛飾，他看著蘇煜接過去放在了掌心裏，也便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地揣進了兜裏，旁邊的黃箏彥想要借過去看一眼都被他裝作沒聽見給無禮拒絕了。
至此，在無字觀取景拍攝的《一對一》節目完滿收官。
節目組貼心的安排了拍攝結束之後的放松娛樂，首先是到觀裏的湯池裏沐浴泡澡，負責人還特別說了，那是道觀弟子齋戒沐浴的地方，能洗滌凈化人的身心。
接下來就是慶功宴，大家夥湊在一起大吃大喝一頓，然後各奔東西，再剩下的就是節目組要操心的事情了。
沐浴的事情大部分嘉賓都表示一定要泡，凈不凈化身心無從考證，但心一定要誠。
這其中當然不包括鄰居二人組。
“你們先去，我師父叫我有事兒。”蘇煜拿出萬能借口推了。
項影帝就更直接，轉身回自己的房間歇著去了，只讓徐助理撂了話：“項哥說吃飯的時候再過來。
於是吃飯的時候大家才重聚一堂，相識即是緣，沒了拍攝任務，大家夥兒敞開了吃吃喝喝，來往交流。
蘇煜人緣自來是好的，前世在無字觀裏就交到了很多好朋友，當然，如果不是他帶有目的性的話，他交到的朋友會更多也更加真誠。
這會兒也是，在場的嘉賓都對他們這鄰居二人組滿心好奇，除了暗搓搓把心思使在項呈身上的姚菁，其他人都紛紛湊到了蘇煜身邊問這問那。
“你的劍法跟誰學的？能到一個什麽程度？能教教我不？”
“你的琴是跟誰學的，那把琴我看著很不簡單的樣子，是真的古琴嘛？”
蘇煜對此統一做了回答：“劍法琴法都是師父教的，我師父很厲害！”
這話也不是假話，前世的時候他的師父吳道子雖然跟他接觸並不是很多，但每次見到都給過他點撥，不論是劍法，琴藝，還是人生的抉擇和未來的預判。
只是他自來愚鈍，認定的事就算是死路也不回頭。
那些嘉賓其實還想問其他的，尤其是關於蘇煜跟項呈的，但看著一旁面無表情坐著的影帝，大家又都自覺地收斂了好奇心，轉頭豪飲。
陸Ｋ湊到了蘇煜身邊，一臉不解地問道：“小蘇你唱歌這麽好聽的嘛？那為什麽在比賽的時候表現不佳？”
蘇煜：“......”
重生了這麽多天，自己跟身體的磨合越來越順溜，一時之間倒是沒註意這些細節了。
“其實......”他思索著借口，說道：“我也就一兩首小曲兒唱得還過的去，唱別的歌就容易找不著調兒，尤其是男團風格的那種說唱。”
陸Ｋ聽了這解釋表示了解：“原來如此。不過你很有潛力，有個人風格是一件好事，如果你想往這方面發展，我可以幫你。”
陸Ｋ是專業唱作人，他說的“幫”，還是很有份量的。
蘇煜對他的表態很是吃情，但他現在並沒有什麽往歌唱方面發展的打算，而且他也是真的就那麽幾首小曲兒唱得好，而且是反覆練習了好多次之後的結果。
“真謝謝你了陸哥，太看得起我，不過我暫時還沒這個精力，以後有機會的話一定要麻煩陸哥提攜。”
陸Ｋ自然不會勉強，他看了看離得有些距離的其他人，湊近了問蘇煜：“我聽我們家助理說，你是項呈的鐵粉，還曾經抱著一大摞海報在樓底下等著要簽名，是嗎？”
蘇煜：“......”
這話從何說起？
“是徐助理說的？”他問。
陸Ｋ也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我家助理跟小徐是高中同學，就私底下聊了幾句。我沒別的意思，就......八卦一下。話說你這也算是追星成功了，我看現在項哥對你挺另眼相看的。哥兒們，以後多關照！”
說著他舉杯跟蘇煜幹杯。
“追星”成功的蘇煜無奈嘆息。
一場豪飲聚會最終還是曲終人散，其他嘉賓和大部分的工作人員離開道觀，只剩少部分留下來清理後續。
蘇煜聞了聞自己的一身酒氣，回房間找了換洗的衣物。
他已經把自己的東西搬離了劇組為了拍攝安排的那間房，暫時放在了吳穹房裏，他想先去泡個澡，然後回來跟吳穹商量一下之後常住觀中的話，該選哪一間房好。
去了觀中的湯池那裏，問過師兄孟譙，確認池水是剛剛換了的，便推門走進去。
現在其他嘉賓都走光了，單獨在這裏泡個澡不要太舒服。
放好東西、脫衣、邁步進池，猛然看見霧氣蒸騰中的邊角處還坐著一個人。
蘇煜：“......！”
在看清那人的樣子時他就更驚了，後退著要出池，說什麽也不能光著身子跟那人同池洗澡。
“等等、”那人小心地出了聲：“我洗好了，馬上就走。”說著，他真地圍著浴巾站了起身來，慢慢地從另一個方向走出去。
蘇煜把自己縮進池水裏，等著那人穿好衣服開門離去，這才松了口氣。
項呈出了房門卻沒有走遠，石化一樣站在原地發起了呆。
他到這裏來抱的就是能夠一慕春光的心思，雖然這個心思很隱晦。他也怕嚇到那人同時驚了自己，但還是沒管住雙腿，進了這湯池。
竟是真的見到了。
早在後山斷崖山泉邊，他想要故意脫衣逗弄那小東西，不想卻給自己挖了坑，在那小東西純澈的目光註視下有了不應有的反應時，他就知道，自己邪性了。
身為一個不怎麽守規矩的狂妄太子，他看過得太多，懂得也多，半點兒都沒有為自己對著一個男孩兒的身體有了欲念而覺得糟糕。
相反，他覺得有趣。
從此以後將那小東西栓在身邊，時不時地逗一逗耍一耍，入夢之前想上一想，就是他那無聊的日子裏最可心愜意的事。
不是沒想過要吞吃掉，堂堂的當朝太子要那麽個陪床洩欲的人兒是再正常不過，但他卻遲遲沒有下手。
起初不下手，是那孩子還小，十五六歲的年紀，就算是長成了也還是嫩得可憐，怕是一碰就碎。
到後來長大些了，他們之間的情分也深了。
那時候的蘇煜已經開始表現出足以讓太子賞識的才能，若要摧折一顆長勢茁壯的珍貴樹木，總會讓惜才的未來儲君屢屢忍不下手。
就這樣吧，太子當時想著，一個國之棟梁和一個暖床的小兔子，孰輕孰重不是一下子就能分辨地出嘛？他可是要做一個明君的人！
太子這樣不斷地勸慰著自己，完全忘記了沒認識那人之前，發起瘋來想要將全天下踩在腳下的癲狂。
其實太子殿下心裏很清楚，他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看見那人驚慌失措，舍不得讓他看見自己不堪的念想，從而因此對自己產生無盡地憎惡。
一年年一天天地勸說著自己要大度要成全，壓抑著的欲望卻也一天天越來越膨脹。
直到發現了真相。
他仍清楚地記得當初得到確切的證據，證明潛藏在自己身邊的奸細就是那個自己一直偏愛著的小東西時，他的第一反應先是狂喜，然後才是狂怒。
終於！他終年堆積的欲念有了宣洩的絕佳借口。
但他的心，卻被狂怒擊的鮮血淋漓。
又痛又怒又喜的數重心緒相疊加，在撕開那人衣衫的瞬間，一切都不受控制......
得到...又失去，這中間的每一天每一夜他都銘刻於心。
讓他傷讓他痛才能平衡自己心裏的疼，終極釋放的時候，懷裏身軀顫起共同的頻率，炸放的火星燃燒到靈魂的深處，刻骨而又難忘。
難忘到過了千載，他還是忍不住抓住一切的機會，忘掉了要有耐心的自我叮囑，巴巴地跑過來圖個萬一的運氣。
運氣不錯，他又見到了他白白嫩嫩的小東西。
但願沒有嚇壞他！
孟譙端著木盆走過來，看著石化了的項呈繞著圈地往湯池裏走去。
“站住！”石像突然開口說話。
孟譙聽話地頓住了腳步。
“等他出來你再進。”石像又命令道。
孟譙真的不動了，站在原地等蘇煜出來。
他一貫只聽師父的話的，但眼前這個像石像一樣面無表情的項呈讓他覺得隱隱畏懼，大概......這個人的話跟師父的話一樣，都是要聽的。
蘇煜的確是被嚇了一大跳。
當然並不是因為突然看見湯池裏還有一個人，如果這個人是別的誰他都沒關系，偏偏是這個暴君！
不怪他心悸，那人對他的一些折磨已經銘刻在靈魂上，一個不經意就被翻騰了出來。
好在剛項呈小心退出去的態度安撫了他。
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蘇煜在心裏跟自己念叨著，慢慢也就平覆了心情，愉快地泡了個澡。
出來之後他就去找吳穹，說以後要常住在道觀的事，誰知遭到了無情地反對。
“不給住，你自己不是有住處嘛！”
蘇煜：“我交房租。”
吳穹：“交房租也不給住，我這裏是清修之所，不能被俗事打擾。”
蘇煜看著剛剛被綜藝節目組霸占還沒收拾利落的院落，又看了看吳穹手裏的手機，明白了：“你就是不讓我住是吧？行，你給我一個能讓我信服的理由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否則，我還就賴在這兒了看你能把我怎麽樣！”
吳穹斜眼瞅他，嗤笑：“這還耍上無賴了？告訴你個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理由，那就是——除了你還有個人要住。你說你也要住他也要住，我這道觀成了你們打情罵俏的地方了？成何體統！”
這番話一出，蘇煜懂了。
還要住道觀的除了項呈還能有誰？
“有些問題要正面解決，你逃避算什麽本事？”吳穹繼續數落道。
蘇煜冷哼一聲：“誰逃避了！”
說完轉身就走。
回去收拾行李走人，師兄沒接到師父的命令，便也不去履行助理的指責，倚著門板打瞌睡，對蘇煜地離去視而不見。
剛出道觀大門，迎面碰上了開車過來的徐助理。
“小蘇老師，真巧啊，要回城嗎？一起啊！”
蘇煜不搭理，車門開了，項呈邁著大步走過來，要幫他提行李。
“不用，我坐公交回去。”
“好。”影帝依舊接過了他的行李，站在旁邊守候，那架勢好像是要跟他一道走路下山似的。
蘇煜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麽，空著手徒步下山，項呈果然拉著他的行李漫步跟上了。
助理徐勝利：“......”狐貍精的魅力也太大了！
“我不生你的氣了。”走到半山腰的時候蘇煜終於開了口，他這話是替原身說的。
“嗯。”項呈回了一個字。
蘇煜又道：“所以你不用這樣，本來你也不欠我什麽。”
沈默許久，項呈才開口，說了兩個字：“欠的。”
蘇煜沒再說什麽，他默默回憶著原身記憶裏有關跟項呈五年前的過往。
那時候的原身蘇煜十六歲，唯一的親人身患重病，原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陷入了極端的困境。
那天他拿著最後的一點兒零錢去幫時日無多的母親買她突然想吃的一種水果，穿過小巷的時候遇到了從前就愛欺負他的混混攔路。
如果不是恰好在附近的項呈出手相助，那時候的少年蘇煜一定會做出非常極端的選擇，從此葬送以後的人生。
就那樣，二十二歲的項呈和十六歲的原身相遇。
之後的幾個月裏，項呈一直住在原身蘇煜跟母親生活的那個破舊出租屋裏。
原身的母親最終病逝，項呈幫著少年打理了一切，又陪伴少年蘇煜度過了人生中最難過的孤獨歲月。
然後就是項呈的家人終於找上門來，說了些話使項呈不得不回去一趟。.
他走前跟少年蘇煜保證過，一定會再回去，但卻一去不回頭。
等過了幾年長大了些的原身蘇煜在新片發布會上找項呈要簽名照，發現項呈已經裝作不認識他了。
接著就是數天之前，他們才有了再一次的見面。
這時候項呈已經跟蘇煜解釋過他之所以沒有回來，並且沒有認出蘇煜的緣由，按說一切誤會解除，他們兩個又可以像從前那段年少的時光一樣，相親相愛，和睦相處了。
如果不是穿過來的古人蘇煜的話。
“你沒回來是因為生病了，然後記性變差了，很久都沒有想起我。我之前有點兒委屈和傷心，但聽你解釋後我就不生氣了，我是說真的，真心話，不生氣了！”蘇煜停下了腳步，認真地看著項呈說道。
不管他的前世怎麽樣，如果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他所畏懼的那個暴君，而是屬於原身的那個大哥哥項呈的話，他不應該抱著自己的私怨而不把原身的心裏話說明白。
“可我到底是讓你傷心和委屈了。”影帝演技上線，一本正經地說道：“不管什麽樣的理由，食言就是食言，我會補償你，也應該補償你。”
蘇煜：......好無奈好為難怎麽辦？
“那你要怎麽補償我？”他只好問。
影帝心裏快要了樂開了花，嘴裏說道：“我想陪在你身邊。還有，答應你的我做到了，以後你想演戲，就好好演吧！”
蘇煜睜大眼睛看著他，影帝溫柔而又坦蕩地回視。
記憶裏，少年蘇煜和青年項呈坐在老樓樓頂的天臺上，望著夜幕中的燈火輝煌暢想著未來。
小蘇煜說：“我媽最喜歡的是崔茗卓，她希望我以後也能成為一個耀眼的明星。項呈哥，你說我能做到嗎？”
五年前的項呈跟今天的項呈沒有太大的不同，一張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來，只輕生應了句：“你會的。”
小蘇煜便像是真的聽信了，眼睛裏都亮起了希望的光彩，他轉頭認真看著項呈，道謝：“項呈哥，謝謝你借給我的錢，給我媽治病的、出殯的、買墓地的、還有幫我交演藝班費用的，我都好好記了，等我以後成了大明星，就乘十倍百倍的還給你。”
那時的項呈沒說話，倒是很難得地勾了勾唇角，勾起一個不太明顯的微笑，擡起一只手飛快地在小蘇煜的腦袋上摸了一把。
他可能從來沒有與人親近的經驗，只是這樣一個匆匆的動作，已經讓他的臉頰變得微微泛紅。
微風輕拂，彎月如鉤，舊日的夜晚在蘇煜腦海中無聲靜好。
這會兒眼前的項呈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蘇煜有些了解卻又不能完全了解。
項呈看著他的茫然，便細心地解釋道：“我那時生了病，病好卻忘了很多事。但不知道為什麽，有件事我卻一直惦記著，那就是當明星，我也分不清是我自己想當明星還是為了誰當明星，反正我就去做了。小煜兒，我現在算是個明星了，跟你媽媽喜歡的那個崔茗卓一樣有名了。現在我想起了從前的事，那我要做的事情也就很明白了。我準備開一間工作室，專門為你服務，你想拍戲咱們就找劇本、你想唱歌咱們就找團隊，煜兒，你想做什麽，我都會幫你，算我當年食言對你的補償，好不好？”
蘇煜聽得眼角抽搐。
他能怎麽說？這對於原身來說，當然是極好的。
可對於他這個千年前來的孤魂野鬼來說呢？是不是太貴重了點兒。
“我覺得......不用這麽誇張。”蘇煜吞著唾沫艱難地說：“我不是說了麽？你那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而且我已經不生氣了。你不欠我的，反而是我還欠了你不少錢。工作室什麽的我是要不起的，以後咱們還是就單純做朋友吧！”
項呈明顯有些失望的樣子，但還是表示對他的意見表示了恰當的尊重：“好，小煜兒說了算。”
頓了頓他又說：“其實怎麽樣都好，我只希望以後小煜兒能不避著我，不無視我，我就很開心了。”
蘇煜：“......”
“小煜兒”是原身媽媽對原身從小到大的稱呼，項呈當年跟他們母子倆渡過了最後的相處時光，稱呼上也跟著原身媽媽這樣叫了。
蘇煜翻看原身記憶，也沒記得二十二歲的項呈叫過原身幾回，這會兒怎麽一句一個叫得好順口。
不過不管怎麽樣，有一點兒他真的發現了。
那就是這個跟暴君長得一個模樣的影帝，對“自己”的態度真的好溫柔，看著他的眼睛溫和地就要滴出水來似的。
這是前世的龍淮從沒表露給過的他的一種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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